每个人都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到这个世界,如果给他机会选,那么,有多少父母会被弃选?那些儿时经受的凉薄和苦难,有多少会成为他们一生都难以除去的桎梏?

我常常这么想。

想自己的过往,也想从我眼里心里走过的孩子们。

他初三时我临时受命接任那个班。他叫小D。

他留着长一点的中分,头发上还残留着劣质的烫染工艺造成的灰蒙蒙和乱蓬蓬,眼神躲闪而不羁,一条胳膊纹满刺青。

别的老师都不愿意接这个班,一方面因为这个班是临时拆分组合,一方面也因为他——小学就经常打架,初一初二更甚,迟到欠作业就不说了,吸烟爆粗口,欺凌弱小同学,聚众持械斗殴——有他的地方都不消停,哪个老师遇到都头疼。

我第一次找他谈话时很客气地从教室叫他出来,他抬头很不耐烦地说“干嘛?”来到走廊上没人的地方我开始亲切地常规谈话时,他扬起下巴用眼角斜视着我说:“你究竟要说什么?开门见山就好!不要东拉西扯的,你这套我见多了!”

一身的桀骜不驯,一脸的无谓不屑,一脸的顽固不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我竟错愕了几秒钟——准备好的台词全无用武之地了。但我心里知道,一定要“拿下”他,一定要走进他的心里,一定要用不一样的方式走近他、帮助他。

谈到自己的家庭和身世时,他说,我爸妈早在我1岁多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有6个孩子,4个女人,我和我妈都是第二个。说到这些事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仿佛在嘲笑我这种司空见惯的诧异表情。他妈在国外打工,他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

他一定很孤单,一定渴望温暖。我心里断言。

桀骜和不羁都是为内心的虚空伪装的外壳。

我一点点从姐姐和母亲的角度和身份走近他,关心他的冷暖、饮食、休息、爱好,有机会就聊一下,未必都是学习、纪律,有时讲讲我的故事,有时讲讲我以前学生的故事,拍一下他的肩膀,给他提一点较低的要求,并且很“义气”地希望他做得到,慢慢的,他开始放下尖锐的刺,能比较温和地跟我说话,但对同学还是一副大哥大的气派,一言不合就踢桌踹凳的。

他喜欢历史和文学,刚好我也是。于是我们开始有了一些共同的东西,尤其是我在上古诗文的时候,其他同学串错人物和朝代、事件时,我就会请他起来“露一手”,慢慢的,同学们对他的眼光从“惊诧”变成“敬意”——从来不听课的他居然知道那么多!我鼓励大家给他报以热烈的掌声,他尴尬地低头坐下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快乐,久违的——可能他已经习惯了被批评、被处分。

他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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