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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都不喜欢雨。

尽管它润泽万物,是万物的生命之源。尽管它有那么多的美态,让那么多的文人墨客为之吟咏——我也颇喜欢沉浸在别人对雨的无节制赞美中——仅仅喜欢文字中的雨——我是一个多么不切实际的形而上者啊!

所有的情感都有来处。

因为从小住窑洞,依山而挖的那种,纯泥土的那种,它仅仅是里面做了几个木头支架、抹了点白灰化妆,又装点了几格玻璃小窗就成为那时黄土高原上人们幸福的居所了。然而金玉其外,看上去颇为美观的土窑洞其实里面布满了鼠洞和鼠道,这些不为人知的潜藏危险只有在雨天才会被彻底地揭发,且造成灾难性后果——雨水顺着鼠洞倒灌进来,淹没了所有储粮的瓦罐、冲散了窑中小窑里的煤块煤粉、渗进妈妈长年上锁的木箱——洇脏全家仅有的新衣服。

所以每到夏天的雨季,父亲总是整日忧心忡忡,三番五次带领全家人围绕窑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寻找鼠洞、填补漏洞,不厌其烦地除去窑洞顶部那些绿油油直挺挺的杂草——防止那些放牛放马放羊的人来在上面用铁柱扎下深洞(固定牲畜的活动范围)进而诱使鼠辈前来打造更多更深的洞穴。

好累好累,好烦好烦。

有时大雨在深夜降临,急促的雨点越过屋檐打到窗框上、窗玻璃上,黑暗里都能想象到外面的大小汪洋,父亲的旱烟在炕沿边一闪一闪,映照着他的烦躁与纠结,母亲总是说:“应该没事吧!前两天刚拾掇了。”而父亲总是在更久的沉默后点亮昏黄的煤油灯(凡下雨必停电),穿上那件三叔从部队带回来的绿雨衣,操起手电筒果断出发了。

母亲开始焦急的等待。

出门要下20多层石头台阶,然后下一段土坡,再右拐上一段土坡,再右拐上近百级石阶,再穿过约米蜿蜒曲折的、高低不平的、滑不溜丢的小道才能到达我家窑洞正上方。

外面一片漆黑,而他只有一把手电筒的微光。他每每带着使命出发,而把那些放大了的担忧和恐惧留给我们——他不会被黑暗和洪水吞噬吧??

我没有自己的雨衣、雨伞和雨鞋——家里只有一把雨伞和一双成人雨鞋,鞋子太大我穿不了——往往是人已经拔腿走了鞋还停留在原地……雨伞也不可能给小孩用——十有八九是用一次回来就坏了。

所以雨天尽量不外出。

上学就没办法了。同学们就常常拿一个洗干净的装过化肥的“蛇皮袋子”,反向掏成一个斗形的简易雨披,一个个挂在头上迎着雨幕急促地往家跑,头发和书包是安全了,正面却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尤其是脚下的布鞋——浆制硬挺的鞋面早已在泥泞里瘫痪,原本薄薄的鞋底因为粘结了厚厚的泥浆而变得沉重而膨胀——真正的“步履维艰”啊!

后来骑自行车去镇上上学,晴天的路面是那么硬朗干爽,饱满的车胎抚摸着细碎的砂石让我们一路欢歌,胆大的男生还会把双臂张开只靠双腿控制车速和方向,引得后面女生一片惊呼!

下雨就又悲催了。

原本轻捷的自行车会马上陷入深深的滞涩,迅速变“胖”的车胎滚雪球似的越转越粗直到停下来,人的脚一落地往往也马上陷入同样的“软糯”——女同学已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那里了!风雨如注自上而下“灌”满全身——她们只有哭的份了……

还有庄稼地里那些该来不来、不该有却下个不停的雨,常常让大人们既惊又喜,既苦又叹。春旱时扶老挈幼敲锣打鼓地祈雨,秋收时又对天呼号甚至往雨幕里扔把菜刀以期斩断这缠人的烦恼……

黄土高坡缺水,平日里做饭都小心翼翼使用每一瓢水,洗洗涮涮能不洗尽量不洗——所以就有了那个某北方人一辈子只洗三次澡的段子……虽然夸张了点,但缺水确是实情。

所以我一直觉得有充足的水洗碗洗衣服洗头洗澡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只要有空我一定手洗衣服,亲手去感受那水的轻柔畅快)。同理,浪费水,或者无视别人浪费水的行为是最高级的可耻——比浪费钱还要可恨!

现在住在柳江河边——据说近年来水质排全国第一,家里从来不停水,九曲柳江好像母亲般永远给大家提供着取之不尽的优质水源,附近的百草树木都一并受了过度的润泽——统统饱满而鲜艳欲滴,硕大的木棉花掉落在地竟可以怒目圆睁地妖娆好几天。空气中是太多太多过分的湿,没有风也没有灰尘,夏天的衣服一上身就是湿的,小白鞋永远都是小白鞋,洗什么都不是为了脏,就是为了洗。

岭南的雨是常客,几乎天天造访。有时特别善解人意,只在后半夜你熟睡时花洒般淋浇万物,起床上班时早已风清日朗。有时却专门跟你过不去,眼看着要接孩子放学了却瓢泼下来,所有的电车饺子般拥在雨幕里,“滴滴滴”互相嚷着、催促着,机动车像一排规定了赛道的甲壳虫一辆辆首尾相接彼此紧紧“咬”着,更大的“滴滴滴”轰鸣震耳,大家伙因达不成自己的目标而更加烦躁更加扎堆了……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雨后的文惠桥常常可见这样壮观的河面——平日里河边的观景台、石椅、栏杆,甚至路灯和高大繁茂的紫荆树都一并消失在了浓烈的洪黄之中,金沙角的两层地库全部倒灌,临街商铺夏天全部关门且用沙袋封死。平日里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的河面一下子变得翻江倒海浑浊不堪,疾速下移的洪流上常常漂着大鱼、圆木、衣物甚至一座植满灌木丛的完整的草皮——俯瞰下去,我常常惊异、恐惧、心悸不已。

雨过天晴,涨水退去,一切景观重新浮现出来,仿佛只是泡了个澡。

朱自清在《春》里说,春雨像牛毛、像细丝——他可能不用急着去送娃再赶去上班吧?余光中在《听听那冷雨》中说,雨在瓦屋顶上冲激的声音仿佛冰美人的手在抚弄黑白琴键——他的瓦屋一定不漏雨吧?

对大多数人而言,首先是生活,然后才是诗意。像杜甫那种,“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己日子过成那样还能心怀天下,那是“圣人”。

作者简介:泽兰,忻一中校友,居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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